幼童之时,每日请安长姐拜伏在母亲膝头,而我心向往之却只能规矩地坐在下首的位置。
我感觉自己额头的青筋都在跳动,手指因为紧抓领口而觉得剧痛,但我不想放。
粗使婆子一左一右架住我,长姐指尖触到领口盘扣时,门外突然传来珠玉相击的脆响。
大半夜演什么全武行?
周窈娘倚着门框啃菱角,吐出的壳正砸在长姐精致的绣鞋上。
我院里跑丢只雪团儿似的狮子猫,诸位可见着了?
长姐脸色忽变:母亲说笑,这寒冬腊月…… 可不就在这儿么。
窈娘突然伸手把我拽到身后,我踉跄着撞进她怀里,嗅到暖暖的苏合香。
她指尖拂过我凌乱的发髻,对上我怔忪的双眼,声音突然冷下来:偷东西的野猫逮着要剁爪子,欺负人的……该当何罪?
长姐尖锐的指甲顿在空中进退不得,窈娘忽然抬脚踩住她逶迤在地的孔雀纹披帛。
那镶着米珠的贵重料子刺啦裂开条缝,惊得两个婆子松了手。
我院里的雪团儿就爱撕罗缎玩。
窈娘把我往身后藏了藏,顺手将吃剩的菱角壳撒在蒲团上,祠堂供果该换了,否则招老鼠。
长姐气得发颤:母亲生前…… 生前最恨人欺软怕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