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当初就应该直接掐死你,讨债鬼以后还不得偷钱跑路?」
推搡间我往前踉跄几步,滚到地上,眼泪混着血水吧嗒吧嗒地流。
我妈拧住我的耳朵大声呵斥:「你敢跑?你还能跑到哪儿去?你个不安分的东西,谁会要你?」
我被揪痛了耳朵,咧着嘴无声流泪,我不明白为什么她这么恨我还要生下我。
李老汉背着手撇嘴:「还敢偷钱?这婆娘我可不敢要,丧良心的居然骗我说是个听话的。」
我妈把我抓回了家,说这么大的孩子还能再干几年活儿。
早早送了出去岂不便宜了别人。
奶奶不依,我爸见我年纪太小怕别人笑话落了他面子,只得继续留我在家。
后来每次挨打我都跑,一开始跑不了几步就会被追上,
被按在地上狠狠抽打,
爸爸的拳头,奶奶刻薄的话语,爷爷冷漠而阴狠的眼神,令我遍体身寒。
而我妈总是长久地冷眼旁观,她偶尔会提起那根藤条。
然后我越跑越快,足足跑了三年,家里再没有一个人能追上我,
村里也没有,我很少挨打了。
他们若下手太狠,我就跑,我跑得很快,躲进林子里,藏到草甸中,缩进狗窝里。
没有人找得到我,我可厉害了。
如果我能读书,也许能当个长跑健将也说不定。
但村子里只有男孩才可以读书,我是女孩读不了书。
我一边幻想自己可以当个运动员什么的,一边三两口吃完了红薯。
没有月亮,外面漆黑一团。
夜色如同洪水滚滚而来,吞没我的眼睛。
等到家里人都睡了我才敢重新回屋,紧紧贴着灶台,感受微弱的余温。
大黄狗也走了进来,挨着我卧下。
它不知道又去哪里钻了,身上臭烘烘的,可也暖烘烘的。
在这冷得叫人哆嗦的冬夜,臭并算不得什么,我抱住了它汲取着热意。